【多cp】 辋川集 13
十三
“师父？”许诩抬眼看季白，多少带着不解与惊诧。至少在她理解与听说过的季白之中，这个人永远向前，从未因为害怕停下过一步。
“这位是？”许诩感受到庄恕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不解、犹豫、敌意、质疑。
季白沉默地接过了许诩递来的碗，没有说谢谢，也不回应那些打探。许诩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在这俩人身上转了一圈，感觉到彼此陌生的气息之中有一缕暧昧紧紧相绕。
庄恕仍是伫立在原地。他尴尬而不安，抬手与这位少女“嗨”了一声，道，“我先走了。”
这句话却是对季白说的。
“等，等一下！庄恕！”
季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只是他看到这个人蓦然转身道别，就不自觉的猛喊了一嗓子。有些像下午躺在沙发上的那个梦，与某些人初遇相逢，离去时遣悲怀，到不得不喊出去的这一刻才觉得哀伤。他疾步走过去，几乎要端不住手里的碗。
“我们出去谈。”
于是整个厅里的人都闻声望了过去，好奇地揣测。
“头儿这是怎么的了？”
“这是三哥吗？我是不是在做梦啊？三哥刚才说啥？”
“好像是【等一下】？……居然有人敢撂下三哥就走？！！”
“这不是还是出去谈了吗！”
“……啊，啥情况啊这是。”
“庄恕是谁？”
李熏然见厅里窃窃私语，好奇地探头出来看。见到居然是季白，轻轻咦了一声，打算走过去看看究竟。凌远顺势一把抓住他的手，站定。
“别去了，他俩的事情你掺合什么。”
李熏然，“……你怎么还在这？”
目瞪口呆的人要变成凌远了。他这一厢情愿，合着人家根本就没有在意啊！
唉。凌远叹了口气，也罢，来日方长。
“那我走咯？哎，外套呢？”
李熏然后知后觉的看了他一眼，一拍脑袋惊呼，“啊……忘了带！”
“那我下回再过来找你拿。”凌远笑的跟只狐狸似的，“最近比较忙，你存好我号码，过几天我再联系你。”
李熏然半眯了眼睛，心里打好了算盘。这人呐，不知有什么企图，“好。”
庄恕和季白并肩坐在刑警队外阶梯上。近几年来市里的冬天越来越没有冬天的气氛了，大十一月份的，两人都只有一件薄薄的外套。天上云雾缭绕，月色晕染开来，彼此的表情都看不真切。
季白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饭菜，最上面的是金黄色的糖醋鱼肉，一看就是被细心挑走了刺的鱼肚子部位，又淋了汁，把各类小菜都搭了齐全，荤素均衡。
庄恕斜眼瞅着，“那小姑娘还挺用心的，来实习的？你带？”
“对……”季白和庄恕一齐沉默，“细心倒还好，就是……没给筷子……”
庄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咬着烟的嘴说话含糊不清，“你得罪人家了吧？”
季白跟着笑了两声，“我还以为我人缘够好，从不得罪人。”
“那我只能说这是你的幻觉了。”庄恕双手向后撑在地面，叼着烟偏着头看季白的脸，“你这么出来，陪着我，不要紧吗？”
季白两腿伸的笔直，任台阶硌着自己，捧着碗取暖，“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比较好。庄医生，你都没有看到自己的脸……”
眼睛里聚着数不清的光点，好像快哭了似的啊。
庄恕把烟夹在手指，空出一只手去揉季白的头发，“不说了，早点回家！”
“嗯！”季白站起来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而后身后狂奔出一人，径直赶上庄恕，搭肩嬉闹。
季白一言不发地走回厅里，轻手轻脚把碗放了，叉着腰喊，“闹什么？！不干活了？！犯人你们抓到了吗！吃个东西这么久你怎么不去当美食家跑到刑警队来干嘛！？东西不整理完你们就都别想给我回去！还愣着干什么？！啊？！等我亲手帮你们做啊？！”
众人，“……头儿！QAQ我们冤枉啊……”
“今天天色不好。”明楼淡淡评价了一声，把饭后散步经营的有模有样。明诚没有接话，拽着他的衣服仰着头瞧了半天。
“还可以。”明诚蹙眉道，“你究竟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明楼郁闷，“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相当明显。”明诚想了会儿，“有关我们邻居？”
“不是。”
“邻居他男朋友？”
“也不是。”
“那就是关于我咯。”明诚的尾音咬的有点高，“你说吧。”
明楼开门见山，“关于你养母。”
明诚愣了半晌。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人提过这个名字，也已经很久很久不曾想起。自高中后，连那些传言都销声匿迹。明楼找律师告她坐了几年牢，她出来后究竟做了什么不得而知，只是没过多久就再次入狱，而后再无消息。
“怎么突然提起她了？”明诚问，“还不在家里说，非要跑出来惹我不开心。”
“我怎么是觉得，我是为了带你出来散心才告诉你的。”明楼道，“大姐来了消息，你养母也在这座城市，好像是想见你一面。”
明诚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跟过来的还是？”
“我也不知道。”
“那就，不见吧。”明诚迎着风，拽着明楼的衣角向前。他一个字都不想多评价这个人，也不愿再见到她，再让自己与她有何关联。哪怕她曾经确实养育了他，也给了他遇见明楼的机会。
即使是这样，人心里的伤口也不会磨平，从头来过。风干后的心脏表皮皲裂，缠绕满藤蔓，去阻挠亲情部分的疼痛蔓延。
明楼给了他一切，给了他一个家，也给了他爱和未来。
“嗯，不想见就不见吧。”明楼把明诚的手藏进外套口袋里，十指相扣，“其实她的存在已经不会改变现在的什么了，见或不见都没有区别。”
“见一面也不是不行。”明诚道，“还是再见一面吧，让她不要跟了。”
“我自然有办法让她无法跟，你不必真的去见她。”
明诚眯起眼睛，用另一只手戳着自己左胸口，“没关系，她已经不在我这里了。”
多年未见，往事都散了，但还是有人谈起，不忘过去，也静候将来。有人离去，也会有人重新走入你的生命，只要相遇，就不是结局。
万家灯火夜，季白排筛完了现场，再次与身在异国他乡的薄靳言连线畅谈，随后，正式向上递交了申请报告。那个潜伏在背后的头目身影渐渐清晰起来，倒不似局外人。
幽幽夜色中，在那传说中的大梁的墓址外一公里早已挂满了重重封锁线，远古的诅咒在山中静静地等待着与故人重逢。
“辋川集？”胡八一用布包起那些残碎的纸页，小心翼翼，神情严肃。那座墓，可是有诅咒的啊。
胡八一特意引开了齐勇，不让他去碰这些东西。如果那些算数的话，那么他现在该不该算是已经入了此局？
他从上衣里间口袋里掏出一张揉皱的纸，是那个倒霉催的车祸重要犯人的档案。那个上面有一条特别的东西，但知道的人并不多，懂的人更少，大家似乎也都没有在意。无论是季白也好，李熏然也好，还是那个侧写能力超强的妹子，都不以为然地跳过了。
“唉……”胡八一在客厅里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
这可怎么办呢……
（睡……
现在的人都比寿星能折腾，都可爱说【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了
可不是年年有今日么，再有多也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