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cp】 辋川集 19
十九
庄恕挂了电话，在医院花园里点起一支烟，刚想放进嘴里又亲自掐灭了，他差点忘了自己上班不抽烟的原则。庄恕双手揣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把手机又关了静音放长裤口袋里刚走了两步，就听身后陈绍聪的声音开始唧唧呱呱地聒噪。
“庄恕啊！我不想写论文！”
医院前两天要求各临床医生进行论文展示，看似是计划给全院各来一套SCI，简直噩梦。
“别叫了，我们这儿不是精神病院。”庄恕一手把陈绍聪从自己身上扯开，抬头看了眼昏暗的天色，问他，“你不准备回家啊？”
“回去我抵挡得住床的诱惑吗？”陈绍聪很绝望，扯着庄恕衣袖【老庄啊命苦】地喊了两声，两人转过医院长廊，季斓抱着一堆病嘱摇摇晃晃过来了。
陈绍聪一秒变回绅士，三两步上前接过，“季斓妹子怎么不叫人搭把手啊？”
她潇洒地摇头，“不用不用，大家都很忙的……哎，师傅也在！”季斓头上还有汗珠，看到庄恕欣喜了一刻，眼神都亮了。她穿护士服很衬肤白，体态匀称又没有小女孩的脾气，急诊的人都很喜欢她。
庄恕其实有点怕她。他心道你们季家人都这么敬业果然是遗传基因，手上从陈绍聪那儿又接过了一些，放缓语气问她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活着。”季斓言简意赅后举高双手伸着懒腰补了一句，“就是腰要断了。”
庄恕忍俊不禁。果然是家属，季斓的撒娇和季白真的有的一拼。那人每每通宵了回来，脱完鞋就窝在沙发上睡着，连多两步去卧室的力气都没有。庄恕下了晚班，就见他睡相乖巧，呼吸浅浅，两只黑眼圈耀武扬威，他心疼的要死。伸手抱了要起来，季白还不乐意，翻了个身枕在他膝盖上嘟囔着困和累。
庄恕担心他开车疲劳易出事，也知道他办公室有沙发，曾经问他为什么不在办公室睡下，非要大老远跑回来还不回卧室睡沙发。那时他俩在餐桌上吃饭，季白饿的如狼似虎，扒着饭将一句话说的含糊不清。
“办公室的和家里的能一样吗？”
庄恕后半程吃的心跳加速，大脑像被堵住了，无法正常思考。他没想到季白一句话能让他高兴成这样，要不是看他实在累的不行，他碗都直接给你撂地上了。吃？做完再吃。
季斓与季白身份一重叠，庄恕就爱屋及乌地关心起家属来，嘱咐了季斓好几个问题，又再三让她注意身体健康，好好吃饭。季斓叫着我知道啦我知道啦，乐的红了脸，一把把病嘱全抓回怀里，“我先去送病嘱啦，师傅再见！”，然后小步哒哒哒地跑远了。
“不错嘛，庄子你还有这技能。”陈绍聪啧啧啧了两声，“您不清净无为了？”
庄恕额上三条黑线，“就没人管得住你这张嘴了是吧？！”
陈绍聪哈哈笑着跑开，“回家回家，让我搭个顺风车？”
“你！想！得！美！”
只是庄恕最后还是抵不过陈绍聪的胡搅蛮缠，嘴上没完没了地抱怨着，还是绕远路把他送回了家。回去路上想起家里没了鸡蛋，又在楼下挑了些，拎着回去了。
楼道里安安静静。庄恕平日里回家的时间晚也就罢了，不过是才八九点，一路上居然一个人都没遇见。庄恕伸手按电梯，面板上一辆正在向下，数字从9到1缓慢跳动着，另一辆稍快些，从地下车库向上，不一会儿就到了。
【叮】一声，那门缓缓开了，庄恕抬脚走进去，用没拎袋子的那只手按了楼层，又按了关门键。电梯震动了下，门又慢慢合上，另一边的电梯也到了，同样是【叮】的一声，一阵单薄的脚步声徐徐响起时，庄恕那边的门早已轰然合上。
季白接到庄恕电话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电话那头的庄恕无奈的叹了口气，“饭局还没完吗？你先别回来了。”
家里被人光顾了。
这小偷颇有职业道德。他把所有东西都翻了一遍，翻出来整整齐齐码好，卷走了家里所有现金，存折和卡都留着。庄恕和季白有两台笔记本电脑也没有被动，其余的庄恕没来得及看，警察先到了。
庄恕又偷偷给季白打了个电话，怕家属回来了穿帮，还先把照片给收起来了。
这地下恋情谈的不容易。
“什么就我别回来？”季白对这一点都不介意，“你人有没有事？东西丢了就丢了。”
庄恕听见他话语里的着急，哄他，“都是认识的同事，你怎么跟人家一个个解释？我没事，乖，你晚一点再回来，或者今天你先去住酒店，我晚一点去找你。”
季白皱着眉，沉默好久才答应。这餐饭本就吃的如鲠在喉，这会儿更加没有心情了。
桌上一群人有说有闹的。胡八一讲了个笑话，又调侃了季白的工作趣事，所有人都哈哈大笑。明诚饶有兴致的多问了两句，李熏然就跳出来附和了，整个过程凌远一边吃一边笑，连许诩都举着杯子偷笑。齐勇多瞄了季白和明楼两眼，前者捂脸叹气，后者抿着嘴，全程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出神，大概什么也没听进去。
季白这个电话有解围的功效，众人还起哄。但见季白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脸色都变了，大家纷纷转移话题，小心翼翼地问他怎么了。
季白捏着手机，一只手撑着脑袋沉默了一会，起身跟所有人道别，“我家里出了点事情，得回去一趟，单我先去买，不好意思了。许诩，待会儿跟着熏然走，自己晚上回家小心。”
许诩点头，“好。”
季白并没有立马离开，他还在等明楼的回答。
明楼一晚上心事重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瞧见季白那焦急的神情盯着自己，连忙摆手站起来，“季队你要有事就先走，这单归我，我们后面再吃吃喝喝的方便。”
季白没有和他推三阻四，点点头答应了，抓起外套匆匆走开，留下一屋子的好奇。
胡八一的视线猝不及防撞上了李熏然，两人都轻轻一摇头。
“待会儿各位还有事情吗？”明楼笑着开口，轻端起坐上茶杯，“很高兴认识你们，以后也别官职的称呼了，叫起来生疏。”
明诚插嘴提醒，“你刚还叫人家【季队】。”
明楼脸上那笑碎裂了一角，逐渐有加大破碎的趋势，“确实是我的错，那我以茶代酒，待会儿我和阿诚有事要先行离开……”
“哟，你们这一个个的……”胡八一也开始觉得索然无味了，他摇摇头，“我们也吃够了吧，散了散了，既然你们有事，我们改头再聊也不迟。”
“行。”李熏然第一个附和。桌上的菜清扫的七七八八了，这一顿大家都没有喝酒，于是在停车场互相道别后便约定了下一个时间。
下一次见面，刑警部。方案，计划，人员，都要有详细的规划。这个案子总要了结，只是再次相见，真的还能够不挂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