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cp】 辋川集 20
二十
“现在我们还有两条路，你选择哪一条？”
那茶香悠悠，和屋里点起的檀香混在一起，白雾杳然直上，在空气中消散了。
那手从一截宽大的袖子中伸出来，显得更瘦骨嶙峋，“我选这杯。”眼里都是笑意。
“没问你这个。”他叱了句，“胡闹。”
“好吧。”他显得乖巧了些，又伸手去扯他的袖子，“你在写什么？给我看看？”
“你要是精神很好，我们就出去走一走。”那人翻手把桌上的书册合上，起身望了望窗外，回眸望心上人，笑容淡淡，“天气不错。”
季白到家的时候警察走了有一会儿了。庄恕叼只烟坐在客厅发呆，盯着那些摞地整整齐齐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办。
“你怎么回来了？”庄恕抬头看他开门进来吓了一大跳，“没遇上你同事吧？”
季白抿着嘴把钥匙砸在他身上，气的直喘气，“庄恕！我什么时候说过介意我们的事公开？！家里出了事你让我不要回来？这里不止是你家！还是我家！你到底……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人？！”
庄恕愣愣地站在原地，那烟被他咬出了一个深深的牙印，掐灭随意丢在了地上。季白的眼圈都红了，攥着拳头吸气，一副快要落下泪来的模样。
“我……”庄恕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他伸手去揽季白僵硬的身躯，收紧在自己怀里，像是本能的动作，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对不起。”
“……没有下次。”季白伸手用力拥抱他，许久才嘟囔了一句。“你没事就好。”
“嗯，运气不好，确实是差一点。”庄恕和警察去调了楼层监控录像，入室盗窃的人果然是与他电梯交错的那个，不过是差了几分钟，庄恕甚至能与他打个照面。那人虽然全副武装戴了口罩，但庄恕想起空荡楼道里响起的脚步声，还是能起冷汗。这个贼，冷静的令人发指。
“你看，他其实可以完全不被我们发现，但他如此高调地把所有东西都替我们整理了一遍，整整齐齐地放着。”庄恕指了指那些物品，评价道，“挺有创意的。”
季白抬头看了他一眼，满屋子搜看了一圈，抬头问庄恕，“除了钱以外，我们还丢了什么？”
“没了。”
季白踏步回到门口，第二遍搜看屋子，从外厅到房间，把那些东西一遍遍看过，而后起身对他道，“你记不记得，我们有一本相册？”
“我们在横店玩儿拍的那套？”
“嗯，不见了。”
庄恕只觉得不可思议。去年赵寒拿了几张旅游优惠券，大家一起去了横店周围玩了三天。路上经过一家照相馆，那店主姑娘死活要拉着他俩拍照，两人宽衣傅带地拍了不少，洗出来一看效果不错，后来庄恕便特意买了个相册装好了放在书柜上。算起来那还是两人唯一一套照片。
“我改一改评价……那小偷是觉得我俩太帅了？”庄恕皱着眉道，“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他如果是为了钱，绝不止拿这么点现金，如果是为了相片……他图啥呢？”
季白坐在沙发扶手的地方，伸手去摸庄恕的口袋，掏出烟来，自己点了一根，眯着眼摇头。
“我总有种预感，这件事和六·二一案有关。”
“从车祸开始，每一件事，都很奇怪。”
偌大的办公室，谭宗明桌上堆了两沓文件表格。他埋头工作，好久才抬头看一眼手表——他要和赵启平出门吃饭。
这些天两人忙的脚不沾地，谭宗明险些就错过赵启平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的短信。他回了个电话过去，赵启平却还是嗯嗯哦哦地回应他，没两下就挂了，随后他郁闷了一整个下午。结果临近五点的时候秘书来敲门，说是赵启平来了。
“什么？！”谭宗明攥着笔显得像个初恋的二愣青，“呃带他上来，用我那台电梯！”
“好。”秘书毕恭毕敬。
谭宗明最受不了的就是赵启平穿的斯斯文文的模样，那一副正人君子装的可好，最喜欢的反而是他什么也不穿，这样才显得乖巧了。他捂着脸在办公室瞎转悠了两圈，在等待的途中把茶几摆正，对着玻璃柜的倒影把自己上上下下拾掇了一圈，才端坐回转椅上，装模作样地看文件。
敲门声响了两声。
“进来。”
赵启平进来的那刻谭宗明只瞥了一眼就不会说话了。他今天不知为何穿了套白色西装，扣子也不乖乖扣好，里面也是件白衣，整个人看起来像在发光。
谭宗明只好吞了口口水，“……你怎么跑过来了。”
“不能来？”赵启平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诧异了一下，说抱歉。
“宝宝我不是那个意思。”谭宗明说，“我是没想到你这么早来……你看，我该怎么办呢，看到你我什么都做不了了。”
赵启平啊的脸红了，这个人日常撩，老让人受不了了。他有些结巴地跟他解释，“医院的事情忙完了，我提前过来想看看你，没想打扰你。”
“不打扰不打扰，我下班了啊。”谭宗明起身，揽着爱人出门，和秘书眨了半只眼睛秀恩爱。
“宝宝啊想吃什么？”谭宗明掏手机快速的在屏幕上点着，赵启平凑过来看了一眼，最后选了家日料，他俩第一次见面的那家。
谭宗明一看就开始心绪不宁了，他去偷瞄身边的赵启平，他脸上表情淡淡的，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赵启平进电梯总喜欢靠在摁键那排的方向，等每一个人都走了才松手，和他在一起也一样。电梯一开，赵启平便伸手摁开门键，回头看谭宗明。那人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是一身西装革履，一双瞳仁只看着他不转。
“走啊。”赵启平开口催了一声。
“走。”谭宗明伸手把他拉向自己。两人贴的很近，因为大堂开了暖气，赵启平甚至能感觉到侧脸的一阵阵有些凉意的鼻息。谭宗明觉得自己的心盘亘出无数细小的枝桠，挠的心底痒痒的，然后猛然间，他终于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上车的时候谭宗明老老实实坦白从宽，“宝宝对不起，我忘了今天。”谭宗明自己也骂，两人的纪念日都忘了，也难怪赵启平老生他的气。
赵启平转头看他，眼里终于有了笑意，“请我吃饭就原谅你。”
“吃我都行。”
赵启平红着脸说他不正经，转头才想起正事，“今天我托同事找了仁和的人了解了下，你那天被送进医院的时候明明填了送你过来那人的联系人信息，后来却找不到了，是仁和那边失职。”
“哦。”谭宗明开车，放了一张纯音乐的交响CD盘，漫不经心地问后续，“送我过来的人呢，还找得到吗？”
“我托他帮我去看了仁和的监控录像。”赵启平道，“是个不认识的人，既然没有留下信息，大概就找不到了。”
“这样啊。”谭宗明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按理说一个路人的做好事行为，就算是救了他谭大Boss，也不至于如此耿耿于怀。
晚间时分，天色出奇的好看。风信子红与藤黄的云霞杂糅在落日下，绵延千里余晖。飞机从空中掠过的身影清晰明朗，城市却繁杂无章。
车里流淌着缓慢的交响乐，舒伯特的小夜曲，赵启平的心情没有被堵车影响，他拿着手机转过头问谭宗明要不要就近一家将就将就。
谭宗明见爱人心情不错，顺着他的意开车去了距离不到三千米的【漆园】。
赵启平先行下了车，他在庭院中漫无目的地闲逛，见庭中布局精巧，景色别致，远远的的，凉亭里有一人影，似乎在喝茶。
赵启平往前又踱了几步，看清那人的脸后觉得意外极了。
这人很是眼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