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徵含宫,泛商流羽,一声云杪

不太稳重

【多cp】 辋川集 21

二十一

谭宗明刚转过了【漆园】外遍布着密密麻麻爬山虎的老墙,就见到赵启平站在小石子沙砾铺的小路上发呆。他专心致志地凝向一个方向,余晖顺着他在地上映出一个修长的暗影,谭宗明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与那暗影交叠,只见不远的凉亭里有个扎起一束长发的俊美男子正拈着一只茶杯,也在发呆。


他在看他,他却在看他,而那人看的是什么呢?


“看什么呢?”谭宗明朝赵启平走去,话音未落赵启平就转身了,神情间有些落寞。


“遇到了以前的师兄。”


谭宗明自然地伸手拉起了赵启平的手,他的手有些凉,谭宗明尽量让自己的包裹住他,让彼此的温度相同。赵启平终于还是笑了,建议道,“去和我师兄打个招呼吧。”


有什么不好的?谭宗明点头同意,沿着碎石小路向前,登上台阶。那亭子不大,中间是一只圆的石桌,周遭围了几只小石凳。


那人看的入了神,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谭宗明两人已经到了跟前。他些许散落的发丝微微垂在腕间,侧脸瘦削,安静地就像一幅画。


在谭宗明未曾出现过的人生里,这幅画于他,曾经很重要,“师兄,好久不见。”


萧无的身躯一顿,似乎这才回过神来。他轻手将那只茶杯放回茶盘里,才终于抬头看向赵启平。那双褐色的瞳仁里先是充斥了一些说不清的惊喜,却立马氤氲成悲伤。赵启平被他突如其来的情绪惊地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撞上谭宗明坚实的胸膛。


“……好久不见。”萧无站起身的那一刻把所有出格的情绪都藏好了,他笑着与赵启平打招呼,疏离而客气,“来吃饭?”


谭宗明只觉得身边的小朋友紧张地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挑挑眉,翻手与赵启平十指相扣,接了萧无的话,“是啊,听我家启平说,您是他师兄?”


萧无点点头,跨开步子走下亭子,“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带你们进去吧,不用客气,我是这的老板,萧无。”


谭宗明点点头赞他,“萧师兄年轻有为。”


离那满室流光一门不过两三步之隔,赵启平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就是师兄所说的,不顾一切也要做的事?”



“明楼我跟你说,必须要回来,听见没有?”


明楼双手捂脸,明诚替他举着手机,开着前置摄像与明镜视频聊天。明镜年纪不小了,保养的却很好,她一直不爱浓妆艳抹,脸上还是白白净净的,板着脸的时候连条皱纹都看不到。


“大姐,明台选媳妇儿,他自己选不就好了,我去瞎掺合个什么劲?要我说,您也别去管他,让他自己看着喜欢的,自己追去吧!”明楼一看到明镜生气的模样就心里发怵。


“你看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明镜气的去晃镜头,好似能把明楼生生从手机给倒出来似的,“长兄如父!明家的血脉都要断了!你,你到底还知不知道我是你大姐?!”


“行了行了,我回去还不行么!”明楼举双手投降,他抬头看了一眼明诚,他脸上也顺着他们笑,却依然小心翼翼。他俩的事情给大姐知道后的小半年里,她没有和明诚说过一句话。明诚嘴上不说,一直以来心里都难过的要死,任明楼好说歹说也不管用。


“大姐,我和阿诚回去……好吗?”


明诚与明镜的脸色瞬间都变了,一个忐忑不安,另一个则沉默不语。


“我不想看见他。”


视频通话被明镜倏然挂断,明诚举着手机太久,只觉得手酸酸麻麻的传递到脑神经,再到五脏六腑都开始疼了起来。


她,后悔捡我回明家了吧。


这般的猜想有多么可怕,明诚从不愿意去假设。因为一旦有了那样的念头,回忆就会瞬间把他吞噬消灭,连带以往那些美好统统化作无边的黑洞,他向前或向后,都总是绝望。


明镜不愿意承认他。她不想见他,不愿再拉他的手,笑着唤他一句【阿诚】


何等,令人疼痛到窒息的现实。



“阿诚。”明楼叹了口气,把他死死扣住手机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把那些东西丢在一边,张开怀抱去抱住了他。


“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去让她接受我们。她早晚会知道,你有多爱我,就有多么爱她。”


“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明诚把整张脸死死压在明楼那件绒面毛衣上,带着哭腔嗯了一声,问他六·二一的案子怎么办呢。


“等我回来,或者……”


“我去吧。”明诚没有让他沉默的太久,从他的怀抱里坐起来看他的眼睛,“大哥,我没问题的。”


明诚见他又摆出那样子头疼的表情,解释道,“大哥,我那个时候说不跟你去是因为……”


明楼点点头,示意他已经知道了。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笠日,明楼登上了飞机,而明诚则前往刑警队,进行最后的会谈。


胡八一以【过来人】的身份主持了会谈,大肆渲染了一番此行的不可知性与不可控性,又把和原家文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总结道,“众所周知,这个琅琊阁阁主的墓存在着和梁元帝一样的诅咒,而他们也确实在后来的事件中遭遇不测,现在下落不明。”


季白合上手中的文件夹,抬头补充,“据我们的调查,原家文确实在两年前失踪,并被记录在案。但据胡八一所说,我们可以知道他在把盒子交出去之后并没有立刻行动,至于在那段时间到两年前,和六·二一案的联系,还需要各位的努力了。再者,此次行动,我们无法得到对方警察厅的及时有效援助,大家在活动中一定要小心,不能暴露身份。时间紧迫,大家动作快些,我们明天下午出发。去的人举手。”


长桌上依次举起来的有李熏然、许诩、明诚,再加上昨夜谈判失利,强烈要求必须带上自己的庄恕,和胡八一季白二人一起,六个人的组合,不多不少,也不会显得太过于招人耳目。


季白疑问似地回头看胡八一,对他做了个口型,说了两个字,【齐勇】。


胡八一摇摇头,又嘱咐了一遍所带物品。因为毕竟不是专业盗墓人员,他还是没打算真的带这群人另辟蹊径,只计划走当年的另一条小路进去看一眼便退出。季白交给所有人一份保密协议,签完后终于散会了。

“为什么不带齐勇?”季白拍了拍胡八一的肩膀。


“不瞒你说,我心里总觉得害怕。”胡八一道,伸手问他要烟,被季白一巴掌拍了回去,很是委屈,“假设诅咒有时效性,先是原家文,再到何方,下一个会不会就是我了?我不能拿他来做这个赌注。”


“我输不起。”


季白双手插在裤袋里,看这人侧脸显出难得一见的凝重和肃穆,认识这么久,他自然知道这人素来有多么顽劣。早些的时候,他如一只自由的雕燕,肆意妄为,目中无人,也爱横冲直撞。他想起齐勇那双清澈的眼眸,柔和而不掺一丝杂质,纯粹质朴的,望胡八一的时候总是在笑。他手里捏着可以放飞胡八一的线,但他并不抓紧,只是任由它缠绕指尖。


“他不会生气吗?我家那个昨天和我大吵大闹,最后是我举手投降。”季白终于拿出藏在口袋里许久的玉溪,两人并排靠在会议室的桌子上,看着百叶窗帘外的城市发呆。


胡八一斜睨了他一眼,“可不是你举手投降吗,真是不懂了,你看着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遇上那小医生就怂的跟什么似的……还什么家里有事,情事?”胡八一指了指他的脖子,季白尴尬地去扯了扯领子,把庄恕那捣乱分子的证据重新藏好。


“那天确实是有事,我家被人盗了。”


“什么?季队的家也有人敢上手?”胡八一冷笑,“这人要不是不想活了,要不就是,你那有什么他非要不可的东西。”


季白回头,两双深黑的瞳孔对视,“【辋川集】?”


那文件在胡八一送过来的时候季白便没有放在手上停留,送回来的那天正好是季白遇上明诚他们去吃饭的那天,家里出事后他没顾上这东西,一直放在车上。



“看来他的方向和我们是一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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