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徵含宫,泛商流羽,一声云杪

不太稳重

【多cp】辋川集 5





对于救护车送的就近医院不是第一医院这件事,凌远只能表示遗憾。

好在彼此都还能混个面熟,凌远在仁和与主任和院长都打了声招呼。竞争医院双方表现出了浓浓的久别重逢感,混着凌远的一身狼狈不免有些滑稽。他手臂上的只是擦碰的外伤,没多大事,但凌远打哈哈甩开了这些无关人等,非得想看一眼李熏然再走。

追尾事件连带着一众护送警察都遭了祸,谁也没有逃开。李熏然在车翻的一瞬间下意识的往车座边避了一下,除了被碎玻璃扎的不轻,身上的骨头和零部件都完好。其他人,司机重伤,跟着的另一辆警车三人骨折的骨折,脑震荡的脑震荡,最重要的犯人,躺在ICU里生死未卜。

李熏然才觉得,这是自己最倒霉的一天。

他从口袋里掏出屏幕裂的跟花似的手机正准备给季白打电话交代情况,转头就被不明物体罩住了脑袋。


凌远看着立马就跳起来的小警官摆出了戒备的姿势,手还下意识的握在了佩枪处,那双圆眼睛闪闪烁烁变了好几次神情,从戒备到惊愕,从冷酷到不好意思。

“是你啊。”李熏然道。

凌远反省,刚才那个行为绝对没有过脑子!他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啊!

他一手捏着件从特地从车里拿出来的的深蓝色羊毛外套,一边满脸纠结悔恨的解释,“仁和ICU门口空调温度太低了,我怕你感冒,就顺手从车上带件外套给你。”

李熏然没多想,道谢接过了,但他转头就想起来自己这幅光镜,身上各处包扎严实的要命,实在动不了。于是他又把外套递回给凌远,“帮个忙啊。”


凌远,“……啊?……哦哦哦!”



李熏然见他笨手笨脚的,脸上的笑意深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我叫凌远。”

凌远这时忽然觉得往日里的长串简历独白都显得造作,遇到了人,都说不清究竟是介绍你,还是你的背景工作有多么华丽。

他虽从不是个皮相之士,却也习惯在这半世急流中用这些伪装自己,把【凌远】放在最后。以致于大家的称呼总是【院长】,【专家】,【高材生】,【人生赢家】,算到头居然没几人直呼他的名姓。

那名字还有什么意义呢?凌远这样想着,李熏然已经抬起头来了。

“凌远,谢谢啊!”

“没关系。”

“车怎么样?”

“已经联系过保险公司了,没事儿。”

“你待会儿怎么回去?要不我让同事送你?”

“不用!我打个车就好,我这人坐警车会紧张,再说让人看到了不好。”

李熏然好奇地问他,“怎么不好?”

凌远只慢了半拍,真相就说不出口了,“没准我妈以为我犯法了给抓回来,要犯心脏病就麻烦了。”

“这样啊……”李熏然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那你…路上小心。”

凌远点头,有些局促,“好,再见。”

“再见。”

再见,再见。

凌远一点也不想说再见。他蹑手蹑脚往前台跑,搭着副主任的肩膀瞅了眼李熏然留的联系方式,用笔写在手上时才想起来有手机这种高科技。直到存好了点了确定,一颗心才落回肚子里。

李熏然送走了凌远,还没在通讯录里找到季白的号码,上司的电话就打进来了。问候居多,语气却依然严肃。

李熏然心知肚明,“我知道了,好,您放心。”

这件事,有些太扑朔迷离了。按理说,除去所有不可能,留下来的那个就是真相。可若是真相本就是一段传说,那么,他们还是否能够沿着自己确信的道路往下走呢?

他接完电话坐下来没几秒,走廊尽头来了三个人,还都在打量他。站在最右边的白大褂高个子,眼神最复杂,不知道旁边的小姑娘又说了句什么,他更是大惊失色。李熏然看着这样的场面,居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又把手机攥在掌心,拨出了给季白的电话。


胡八一和齐勇直勾勾地盯着季白,异口同声,“真的假的?”

季白点头,开玩笑,“真的,比黄金还真!”

身后刑警队一伙人已经闹开了,叫嚷着要季白回去喝酒,他才无奈地起身要走。

“胡八一,想清楚给我回电话。”季白从兜里掏了张庄恕的名片儿给对方丢过去,回到了迎新的欢闹中。


来实习的新人姚檬倒是很快与大家打成一片,另一个叫许诩的,却是坐在一边看着大家,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季白偏头看到了,径直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不爱闹?”

许诩老老实实点头。

季白上下瞄了她两眼道,“你成绩是很出色没错,但你这瘦瘦弱弱的样子,是打算与绑匪同归于尽啊,还是去给人家当人质?”

许诩抿了抿唇,“季队,我会努力的。”

“我需要你努力?刑警队人那么多,不缺你一……”

季白的话没说完,手机开始来电振动模式。


“熏然?……什么?”季白的脸色变了,“你们在哪?我现在就过去。”

他放下电话就吼了一嗓子,浩浩荡荡一群人,也终于被拉回了现实中无尽的熬夜加班修行,这一切还只是开始。



庄恕颤抖着手指指点点,“你你你你你,你刚才说你表哥叫什么?”

妹子哈哈笑,“季白!师父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庄恕扶额,“那你叫什么来着?”

“季lan(二声)”

庄恕的表情忽然变得很生动,他问,“季蓝?你们家不会还有红橙黄绿紫吧?”

妹子笑的更欢了,“师父你真会说笑,我是【斓】,斑斓的斓,季斓!”

陈绍聪拍他的肩问,“怎么?你老婆和这位刑警大队也有联系?”

“这就说来话长了。”庄恕痛心疾首,“世界是很小的。”

没准我老婆和这刑警大队是同一个人。

他看李熏然依然坐在长椅上发呆,叹了口气,带着季斓与陈绍聪告别了。


“一起去吃个饭?给你来个提前迎新?”庄恕换好常服,拎包与季斓一同走出医院大门。

季斓拒绝了,“我今晚还有事呢,抱歉啦!谢师父好意!迎新饭局我请!”

“你个小丫头片子请什么。”庄恕笑骂了一句,与季斓道别,去地下车库取车。

从仁和出来拐上双行道的时候,庄恕动作稍稍慢了一步,这时对面车道驶过一辆悍马,与季三儿的那辆一模一样。

庄恕握着方向盘莫名其妙,刚刚他要是没看错的话,副驾驶座和后排位置上,坐着两个人。性别,女。

吃饭吃到医院里来了?


赵启平摊在床上,看着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没有一丝睡意。

十二个小时啊,这可是他宝贵的假期时间,他和谭宗明一起度过了。

他其实想更加平和一些把这些话说出口的。

可只要一看到谭宗明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他就觉得这段感情没什么意思。或许谭宗明也一样这么想,明明都厌倦了,却仍装出一副情深不寿的样子,给谁看都是个笑话。

谭宗明问他的那个问题更是。

他其实可以问很多问题,却最不该问这一个。他赵启平,不爱谭宗明,会待在这里吗?他会甘愿忍受离医院一个小时的车程,常常累的没办法开车回来吗?他会明知道谭宗明不常来,还非就傻傻的收拾打扫等着他吗?谭宗明的房子有很多,也不差他这尊佛。

赵启平把头埋在枕头里,任谭宗明在外多么使劲敲门,都没有出声回应。


事实如此。

过不下去是正常的。我和他应该分开,各奔东西。他会过得很好,而我,即使过的不好,也是能过的去的。

赵启平这样安慰自己,从柜子里翻出行李箱,往里面胡乱塞衣服。其他的东西,或多或少不能算到自己头上的他都没拿。其实他明知道谭宗明也并不在乎这些,就是赌一口气要硬撑罢了。没准还能给他留个什么高洁的印象也说不定。


谭宗明只要遇上与赵启平有关的事情就完全丧失理智。

他在房门口坐下来,一手抓了只冰箱里的啤酒瓶就开始瞎灌。

他觉得赵启平根本就不能体谅他,他也根本不了解赵启平。

不过是,好的,自己全部想给他,全部塞进他怀里,可赵启平根本不需要。那些东西,他抱着,进退维艰,可那些东西都是好的,他根本不想扔掉,也没想过帮赵启平分担一些。


谭宗明模模糊糊地想,等天亮了,这些会不会都只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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