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cp】 辋川集 7
七
假期第一天，庄恕总算睡了个自然醒。
季白却已经不见踪影了，他还有大把大把的现场和数据要看，有很多会议要开。更何况，他是从不在意放假或节日的。饶是有的时候连庄恕也不明白，这个人究竟是为什么可以一如既往地向那些黑暗无解的事情里扑去，为此，可以放弃手中的一切，也包括他。
庄恕从未怀疑过，如果有一天季白会面临他和案件真相的二选一，那季白也会毫不犹豫地牺牲他，奔向信仰。
庄恕在阳台边搬了个椅子，拿了本医学书靠着看了起来，自娱自乐。窗外，阳光正好。
“……刚才说的大家都明白了吗？”季白问。
会议室开着投影仪，窗帘都拉的严严实实的，不漏一条缝儿。白板上划过的是这次的车祸案起始——六·二一跨国文物走私案的材料。
“明白了！”众人齐声回应。
“这次我们和公安联合查案，我希望刑警队的诸位能发挥出自己的实力，尤其是实习生们，有不懂的地方多问多思考。”
赵寒举手，“头儿，你之前说的外援是什么意思？上头给我们派来的？”
季白用左手捏了捏下巴，“这可是我东求西求才好不容得到人家一句【考虑考虑】的专家，他愿意来的话自然是好的，但是如果你们有依赖心理的话，就趁早给我打消这个念头。”他环视众人一样，“行了，散了吧……许诩留下。”
许诩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冲着季白方向顺从的点点头。直到众人陆陆续续出了门，季白操控着投影仪转了起来。
“听说你一来就给了赵寒一个惊喜，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也能给我一个惊喜。”季白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环绕在胸前，“请。”
许诩站起身，清冷的目光看了一眼季白，又聚回到案件本身上。一时间，整间会议室只能听到投影仪噜噜转的声音。
“六·二一是由团伙作案，但这个团队的人数不多，没有外国人。他们看似是普通的买卖倒手贩卖，但实际上并没有流通到实物，这些买卖都是在最后一步中断的，我推测，他们应该有一个目标。”
许诩抬起手指向一个人，“这个人文化水平程度最高，家境水平也不错，应该是这伙团队的中心。”她在这个时候停下来看向季白，“这是关键。”
季白这时却笑了，“这个关键现在躺在仁和ICU。”
许诩皱了皱眉，苍白的脸微微映着屏幕的蓝光。她又转过身去，一只手托着下巴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只是沉默不语。季白抬眼看她的动作，一只手点起香烟，极有耐心地等待着。他要看看这个实习生到底能把心理分析做到什么样的程度，他刑警队不留闲人。
“这个团伙很奇怪……”
许诩表情忽然凝重起来，“他们的家境情况都不差，不会是为了钱不顾一切的亡命之徒。他们通过某种方式聚在一起，通过买卖的这种手段寻找他们的目标。”
“什么目标？”季白问。
“有他们想要东西的买家，或是卖家。”许诩道，“但这样东西是一个绝对的秘密，因此，六·二一事件暴露的时候，这些人选择了自杀，不仅是为了保护幕后的操控者，更是为了守护这个秘密。跨国走私文物是一个幌子，头儿，我怀疑这群人和三十年前的梁元帝墓室失窃案相关。”
季白一愣，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那个案子他也确实知道，只是从未往上想过。事实上，失窃案是当时轰动一时的大事，闹的人尽皆知的却并不是失窃本身，而是所丢之物的离奇。
梁元帝之墓，主墓室居然无元帝骸骨。而且墓志铭怪异之极，堪称近年来十大怪谈之一。
“你是怀疑，他们找的是当年的失窃之物？”
许诩点头，“这伙人经手的文物年代都在同一个范围以内，大致在梁元帝即位前后一两百年徘徊，而且着重打探的是外国方面，这很大程度正说明他们所寻之物并不在国内，而失窃物品一般多流于国外。”
季白顺着她的思路一想，居然还有点头绪，正想让她继续说下去，赵寒却敲响了会议室的门。
“头儿，有个叫胡八一的来找你，说是你……”
“哦！好！”季白听到这个名字几乎是有些急不可待。他示意赵寒自己马上来，转头吩咐许诩等他一会，自己匆匆离开了。
许诩清冷的目光划过了摆出一条幅度而关上的大门。整间会议室骤然静了下来，许诩却只觉得冷。她刚才还没来得及抓住自己心里一闪而过的不安，这是一种直觉。
这些人所做和他们所期待的，似乎早已存在于预料之中。
他们似乎早就知道自己无法寻找到结局。被捕也好，谜案也罢，不过是一种手段——他们要借别人的力量解开答案。
而身为警察，即使有方法确定这一点，他们也只能前进。即使被利用，即使前方是万丈深渊，也无从选择。
明家的新餐桌上多了一个人。
赵启平对这两位新邻居有一种莫名的好感，话题迅速从寒暄上升到了好朋友的日常。
“你是医生啊？”明诚感概，“其实我曾经也特别想当医生！”
明楼却瞥了他一眼，“你要能当医生，我就敢开医院！”
“说的你开不起一样。”
赵启平撅了撅嘴，“你们呢？都是做什么的？”
明楼，“没什么，原来在京州当个经济顾问，现在调来这里依然当个经济顾问。”
明诚，“他助理！”
明楼，“……这么说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赵启平看这两人互动颇有意思，忍不住调侃，“助理也能和上司一块儿住？”
明诚毫无包袱，笑的还特别灿烂，“我们还是情侣呀！”
赵启平，“……哦原来如此……”
明楼没有说话，只是一只手撑着额头，看着身边的明诚笑。没有多余的动作，却很是安心。
赵启平看着看着，忽然想起来自己与谭宗明刚开始在一起时的场景，也是这样，不用言语间的什么承诺，彼此却都觉得安心。谭宗明是一个很完美的恋人，也极为负责人。扪心自问，赵启平对谭宗明不是毫无怨言的。只是这怨言不在于谭宗明对他好与不好，而是谭宗明对这段关系的一视同仁。
谭宗明对他太好了，以致于疏离，以致于无法承受到想要逃离。赵启平对他来说并不是特殊的。他只愿意把最完美的自己展现给他，一遇到事情就避而不谈。赵启平有时想，对谭宗明来说，自己与外人有什么区别呢？对谭宗明来说，恋人不只一个，他赵启平究竟是不是多余的那个呢？
“对了赵医生，你在这里不是也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吗？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搬走？”明楼终于问了这个他俩在门外尚未谈论完的话题，显得有些拘谨。
明诚未参与二人之前的对话，也好奇地看过来，“对呀，不是快年尾了么？这么急？”
赵启平只是尴尬的笑笑，不知如何回应。